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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过往(2)

第四章 过往(2)

第三幕 懵懂-情感(2)

高原气候的丽江四季如一,夏季不仅不燥热难耐,反而是个雨水不断,寒意袭人的时期。一阵寒风拂过,穿着短袖的远山凌立刻打了个哆嗦,浑身上下都冻得半僵,只得用左手握住拉着行李箱的左手上下摩擦着取暖,街边的青年立刻投以善意的目光。

远山凌化无奈地笑了笑,将背后的黑盒子往自己的背上贴的更紧一些,使凉风无法从后背和盒子之间穿堂而过。

仅仅是12度的天气就让他流下止不住的两行青涕,他拿出一张纸,使劲地擤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前面的垃圾桶旁,仔细地扔进了不可回收里面。他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健壮,皮肤比同龄的男孩白皙得多,连身形都一直维持在“翘臀长腿”的范围内。为此,他曾经暴饮暴食了一段时间,结果无论是一整顿的巧克力还是连续半年的快餐都没有令他的身形走样。远山武还担忧自己的儿子是不是甲亢,郑重其事地到医院一顿抽血化验,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反而还被家族长老怪罪将神血留在了俗世医院……最后长老会凑到一起,围着分不清是小萝莉还是小正太的凌化一顿抓抓摸摸,经历各种实验取证,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极为可怕的血脉之力。

没错,做为远山与诸葛两大驱魔世家联姻的产物,凌化天生便具有强大的灵力和令人不敢置信的代谢恢复能力,因此不论吃多少都会保持最初始的单薄体型,头发怎么剪都会很快地长出来变成一个短发妹子……

但是长老会不会这么认为。他是祖神赐予远山家的飞鸟,是最为高贵的族人,是远山家崛起的希望,是与众不同的特殊存在!他应该接受最为完美的教育和训练,经历最艰苦的历练和最安全的保护,在出师之前作为真正的笼中之鸟!

但是只有一个人不同意,那就是远山凌化的父亲远山武。他力排众议,带着儿子远离设立与关西的本家,到东京做一名特殊警官——也就是驱魔师,并把自己亲爱的儿子送入了最普通的小学,经历最平凡的童年。

但是一切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大雁怎么能够在麻雀的簇拥下飞翔?那么迎接它的必然是坠落和迷失。

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自己,长得像个娇弱的女孩子。

自己,是没有母亲心疼没有父亲管教的野小孩!

于是远山凌化开始孤立自己,开始远离人群,这样听到的误解和嘲笑就越少,受到的伤害和挫折就越轻。但是还是一个孩子的他终究摆脱不了活泼的天性,忍受不了孤单和寂寞。他开始自言自语,开始胡思乱想,开始凭借胜过同龄孩子的力量暴打那些嘲笑或者。他的世界中出现了一个叫雨的少女,他们跑到明治神宫前面宽广的草地上面野餐,肩并着肩看着云朵在天空被风揉成一个个奇幻的形状,看着蝴蝶在野花间飞来飞去……

他的童年中,几乎只有那个叫做雨的小女孩,她有着一双漂亮的猫耳朵,还有一条调皮的毛茸茸的尾巴,经常靠在凌化的肩膀上听他讲着书里的故事,看着天边的云朵亦或是星星……在凌化的情感中,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被无限包容的人,有时候她会开玩笑,说“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姐妹呢。”可是凌化却不会生气,而是轻轻掐掐雨的手腕然后嘿嘿地笑着。为了给那个小女孩讲不同的故事,凌化拼了命地读书,然后凭借自己并不好的记忆力努力地记住,讲给那个唯一在乎自己的女孩听,然后看着她开心地笑容沉醉在两个人的世界里……

远山凌化的幻想持续了整个童年,那个女孩也伴随着他的左右形影不离。

渐渐地远山凌化长大了,尽管不与人接触,丰富的阅读也慢慢地使他懂得了爱情,懂得了为另一个人贡献的那种情感。他发觉,自己可能爱上了那个有着乌黑长发和高挑身材的猫儿少女,因为他自问可以为她承担一切,自认自己一辈子也不愿离开她的身边。

而远山武尽管公事缠身,也发现了儿子的异样。基本没有人际交往的远山凌化竟然会独自抱着手机不停地发短信,望着家里的天蓬傻笑!拥有亲身经历的远山武立刻意识到,儿子可能早恋了……

他耐心地和叛逆期的远山凌化交谈着,试图了解那个令严重自闭的儿子魂牵梦素的女孩,恳求凌化给他讲一讲他们二人之间的浪漫过往,但是结果却让他震惊。他第二次带着儿子去看了医生,只不过这一次是心理医生。经过测试和耐心的交谈,心理医生下定了结论。

远山凌化,患有严重的妄想症,用时髦一点的说法就是中二病,而且时间长达十年之久,从远山凌化五岁失去母亲一直到十五岁初中毕业。

远山武的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自己亲爱的儿子,痛哭了一整个夜晚,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那么儿子怎么可能变成这样!他带着儿子一处处取证,小心地敲碎凌化的幻想。他知道这样也许会令凌化一蹶不振,可是他作为一个失败的父亲必须这么做!他拿出了放假时带着幼小的凌化到郊外游玩的照片,远山武在给面包仔细地涂抹果酱,而远山凌化却是在一边抬头默默地看着云彩,而远山凌化记忆深刻的冲绳沙滩排球之战则是发生在他和表妹晴雨之间,他被晴雨的扣杀砸得抽泣个不停,而晴雨则是插着腰得意地站在另一边。

远山凌化感觉自己内心最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偷走。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打开自己的手机,寻找着两人从不间断的通讯记录,可是他只找到了一封封发送人和收件人相同的邮件……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坏掉了。自己栖身十年之久的保护膜被击了个粉碎!使不知所措的他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现实之中!他彻底地迷失了自己的坐标,自己的愿望,自己的未来。他不再见人了,每天只是读者父亲为他准备的新书,吃着一日三餐,傍晚便倒头就睡,然后晌午起床……如同一个人偶,一个行尸走肉。

直到远山武凭多年的积蓄买下来涩谷一处很好的地角,建起了一个小小的书店。

于是远山凌化被半强迫地送到那里当上了店主,经营这个客流量很高的双层书店,而表妹则当上了副店长,身兼监督员。他开始接触琳琳总总的人,看着读者满意的笑容,他仿佛找到了从前为少女讲故事的那种久违的开心。他的棱角被磨砺殆尽,留下的却是新的目标!他想开东京最大的书店,然后让自己的顾客遍布世界各地!

远山武殉职,他又被迫走上了新的道路,或者说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宿命。

远山凌化默默地独自承受着这份寒冷,他几乎已经感受不到手指的存在。他在雨后的小巷之中穿梭,呼吸着阴冷而潮湿的空气,直到走到一栋古楼前,它的下面开着一家装修考究的咖啡店。

“今后,我又会遇到什么呢……”

命运,对于自己来说永远是未知,永远是打击,永远是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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